【和纪】婚戏
2018-09-28
纪晓岚
NO.382
珠帘绣幕合卺佳盟，燕尔新婚鸾凤和鸣。笙磬同谐金石良缘，鸳鸯璧合永结同心
珠帘绣幕合卺佳盟，燕尔新婚鸾凤和鸣。 笙磬同谐金石良缘，鸳鸯璧合永结同心。 多少祝福之语溢美之词都融进了胭脂红的纱幔，张灯结彩繁弦急管的礼堂之中一片祥和欢喜。礼成的话音刚落，前来为新人道贺的百官便挣着抢着送上贺礼，热闹得让人觉得头疼。 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，寻了机会绕过人群躲到院子里，教夜风吹了会儿才觉着舒服了些，原本看着两个年轻人浓情蜜意还有些羡慕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还能见着这洞房花烛，现在想想啊，还是算了吧。自己这一把年纪要是经着这么一闹腾还不得散架了。 想当初自己和马氏成亲的时候，才十七，未考功名也无官职，什么都不懂就稀里糊涂地牵了人家姑娘的手。这一晃，马氏也去世多年，她初嫁时的娇羞模样，竟也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。 “呦——纪先生这是触景生情，伤心了？不愧是书生、文人，什么时候都能矫情得起来。” 带着嬉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，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。在这种时节不围在新人身边特特跑出来煞风景的，除了和珅不会有第二个人。便也懒得理他，只是自顾自地含着烟嘴，欣赏着夜空如墨、月色怡人。 “行啦行啦行啦，都一大把年纪了，咳咳……” 那人倒也不生气，依旧笑嘻嘻地凑了上来，赶上风口让烟呛了一下，咳嗽了几声往旁边躲了躲。“那杜小月、陆琳琅，当年哪个不是对你一片爱慕心，你要是想娶，现在早就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了，是你自己不愿意。” “我又不是和大人，只要碰上年轻姑娘就起色心，看见一个娶一个，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，家里都有多少房了。” “那是，只要我看上了我就娶，都在家里放着。反正我养的起。府里人多热闹，看着高兴。” 是啊，人多热闹。 想着以往一进家门，隔着老远就能听见脆生生的一声先生，小月喜欢舞剑，琳琅喜欢读诗，杏儿做得了饭就坐在树下绣花……如今这些人都走了，阅微草堂空落落的，只剩下廊下那只八哥还在那里乐此不疲地对着院子叫着，提醒着故人的音容笑貌。 “……哎，跟你说话呢，怎么走神了，真思春啦？要不和某也给你娶回去？也找个小屋放着？” 眼前一花，有什么东西塞进了怀里，下意识地抱住，触手才发现是一条折的歪歪扭扭的长红绸缎，也不知道是这家伙从哪儿扯下来的，料子倒挺好。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戏谑的人，忍不住将红绸扔到对方脸上。 “就你还想娶我啊？美得你！” “嘿嘿嘿，开个玩笑嘛。纪先生要是不喜欢凑这新婚的热闹，那咱就不凑，咱太白楼喝酒去？”和珅也不生气，摘掉绸缎随手扔到一边，依旧是一脸幸灾乐祸。 “你是你我是我，别咱咱的。” “那你去不去？” “你请客。” “我请就我请，就好像哪次你付钱了似的。” 颜家的案子终于平了反，成人之美的事也都办成了，按理说心事桩桩都成了，应该高兴，可这酒一杯杯地喝着，却总觉着心里空着一块。之前一直缠在案子里忙得没时间思衬，这闲下来了，还确实有几分孤独之意。 就比如今个，明明是应该庆祝的日子，朝上朝下除了这位明里暗里斗了许多年的和大人，竟然都找不到人说话。 “其实啊，我也挺想她们的。以前吧，甭管什么时候什么事，只要一进你纪府的门，远远就能听见小姑奶奶一声「和胖子——」，唉，想想还真有点时过境迁、物是人非的意思。” 那一脸夸张的慨叹一看就是假的，分明就是过来憋着坏等着看笑话呢。嗤笑了一声懒得理他，换了个方向坐着，漫不经心地喝着酒。 “这抽刀断水水更流，举杯消愁愁更愁啊……” “和二你这话里有话的到底想说什么啊？” “没什么，就是看你这副样子，关心你、可怜你、同情你、关爱你——” “哦，关心我，关爱我，而且还话赶话地挤兑我。”没吃晚饭就匆匆喝了酒，醉意很快便涌了上来，转过身来慵懒地枕着手臂，用指腹轻轻揉着太阳穴。“和大人你还真是一片好心啊？” “那当然，你我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了，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？” 和珅丝毫不在意话语里的揶揄，大言不惭地把它当夸奖收下了，依旧是笑的一脸温和真挚。看的久了，倒仿佛真有那么两三分赤诚。“只要你纪晓岚一句话，和某肯定天天去草堂看你，你要是不嫌弃，就是住到和府也可以的。” “哦——真的？” “真的！” “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，说和珅纪晓岚沆瀣一气结党营私，让你跟我手拉手跳河去？”说话的功夫烟已经熄了，便在桌角轻轻敲了敲烟灰，把烟杆搁在了一边，枕着手臂彻底趴了下来。这酒啊，果然还是不能贪杯的好。 “要是别人，我肯定是不敢的。可要是你纪昀，那没问题。皇上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吗？说纪晓岚跟我和珅同流合污了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” “那你这样无事献殷勤，到底为什么呢？” “哎呀，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误会和某一片好意呢？和某是那种唯利是图、损人利己、利欲熏心的人吗？” “不是，你和大人是从不利己，专门利人，两袖清风，公正廉明。” “那不就得了，我……” “行啊，既然和大人这么好心，那就这么定了吧。”听着对方这一句接着一句，越来越得寸进尺嘴上不饶人，嗤笑了一声干脆转了态度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。“从今晚开始，我纪昀就搬到你和府去，穿你的衣服、吃你的饭，花你的银子、睡你的床。” “啊？” 这下轮到和珅愣住了，接下来的揶揄嘲讽到了嘴边也只能强行憋了回去，瞪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。 “纪、纪晓岚你说什么。” “我说，我要回、家、了！” 也许是之前吹了夜风受了凉，也许是很长时间没这么喝过酒了，困意一点点席卷而来，太阳穴开始传来阵阵钝痛，也把这打趣的心思扰没了。揉了揉太阳穴，努力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。这不起身还好，一起身反而一阵天旋地转、头晕目眩，要不是身边人一把扶住了，估计得直接栽到地上去。 看来这会须一饮三百杯的事儿还真不是谁都能干的。 “不，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，我一字不差都听见了你可不能抵赖。” “我说什么了？” “你说你从今天起就跟我住和府。” “说说罢了，和大人还当真了。”深吸了口气，晃了晃头，觉着清醒了一些，才伸手去拿桌上的烟杆，敷衍地行了虚礼。“行啦，谢谢和大人请纪某喝酒。纪某不胜酒力，先行告辞——” “那不行，君子一言快马一鞭。你纪大人向来言而有信，今天晚上你就得跟我回去。” “哎？和二你干嘛？” “带、你、回、家！小二结账了！！” 和珅是侍卫出身，力气本来就比自己大一些，再加上喝了酒没什么劲头，便只能被人扯着踉跄地摔进了轿子里。也不知道和中堂这一次又是打了什么算盘，非要把自己扯到他家里去。是有什么人，还是什么东西，反正一定是有求于人才这般大献殷勤阴魂不散…… 算了，反正和大人想扎固的事情，就算拒绝了一次两次他还是回想别的方法来烦你，他愿意折腾就随他吧，睡觉要紧。 想到这儿便也不挣扎了，懒洋洋地把重量压在和胖子身上。 “纪晓岚？” “嗯？” “你答应啦？” “嗯。” “好好好，那就好…那就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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